2018年7月16日 星期一

放飯的男人


男人起床了
女人更早起床,她知道煮飯的時間到了

他洗漱、刮鬍、把下床後的衛生動作做齊了
女人一邊攪著鍋內的粥,一邊瞥眼望向廁所的背影
那一刻7:30
女人把煮好的粥端上了桌,擺好碗筷。隨即轉身到洗衣間準備洗衣。

男人手持著手機,坐上了餐桌,一手動筷,一手滑著機子,
兩隻眼睛專注在螢幕上,沒有作聲,除了嘴巴吃東西的啜飲ㄘㄘ,喔~還有手機傳來的短片聲音。


﹝鏡頭拉到另一個時空﹞

女人圍著圍裙,爐子上熱著飯菜,蒸蛋、滷肉、燙青菜依序端上桌去了。

男孩起床後洗漱,穿上短白襯衫,藍短褲,帶上橘色鴨舌帽,把墨綠帆布包也背著,坐上了餐桌,靜靜得吃著早餐。

女人把便當作好了,穩妥的放在餐袋裡面,拿給了小男孩。

男孩接過手就朝門外走去


﹝鏡頭拉回現代﹞

男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,說是難得放假在家,想好好的休息。
時鐘12:00
時鐘2:00
時鐘4:00
時鐘6:00

女人默不作聲,自顧自的看著朋友圈裡的消息,心底計畫著男人上班後,可以去哪兒做消遣,上語言課、瑜珈課、作點心

男人兩眼無神的起身,轉到廚房去開了冰箱又關上,什麼也沒有問,又坐回沙發上。

女人瞥眼瞧見了,知道晚餐時間到了,問:「餓了?

男人回答:「恩,時間到了阿!」

女人進了廚房,做了一份陽春麵,擺到桌上,喊著:「可以吃了。」

男人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,拿起碗筷開始吃了起來。依序麵條、青菜、配料、湯。吃完放下筷子,又走回沙發上,繼續他的手機和電視。

﹝鏡頭再次拉回以前﹞

男孩放學後回到家,依序做完了功課,洗好澡,回到已經備好晚餐的餐桌上,瞥了眼嚴肅的母親,道:「可以吃了嗎?

女人說:「吃吧!」

男孩吃著碗中的食物,有些遲鈍一下,其實他覺的東西有點多,筷子緩了些。

女人看到了,指使著:「先把麵跟菜吃完,湯最後再喝吧!

男孩沒有遲疑,開始動筷子,按照順序吃口面、一口菜、在喝上一口湯,把麵給吃完了。

女人滿意的悶嗯一聲:「好了,把碗放著吧! 上樓去看電視去。」

﹝鏡頭又拉回現代﹞

女人在廚房切蒜頭、青蔥。爐上的鍋子滾著熱水。女人的內心與眼神,說不出聲的鬱悶。
熱水一直冒著泡泡與氣,它們在對話,為這樁漸漸失去感覺的婚姻關係對話著。
女人盯著熱水,把煮湯的排骨放了進去,再把薑片、蒜頭一起放進去,蓋上蓋子。

另一邊,砧板旁放著一份文件,一分非洲旅行團的資料,還有一份家用機器人的介紹。

﹝鏡頭拉回過去﹞

廚房裡響著炒菜的聲音,鍋鏟鏗鏗鏘鏘的,另一邊的爐上滾著一鍋湯,湯鍋的蓋子咕登咕登的快要掀開來了,熱氣充滿整個廚房,女人的火氣也大著,一張板著的面孔,看得出來即將爆發的火山,

男孩默不作聲的從外頭探到廚房裡,想看看究竟,一下子聽到了母親憤恨的抱怨聲:「大爺,就只知道當大爺,像個老太爺一樣要人家侍奉著,沒有做父親的樣,了憐喔! …………
一連串怒罵的聲音,背對著孩子一直傳來,男孩怕被央及,默默的離開了廚房門,不再偷聽,只是那小小年紀的心靈裡,究竟埋下了什麼因子,恐怕要很久以後才會知曉了。


﹝最後一個鏡頭﹞

男人下班了,在家門前開了門,發現裡頭是暗的(有一雙眼睛亮著藍色),餐桌上擺好了晚餐。還有一封信。

但男人掃過了晚餐的菜色,沒注意到一封信。他回到房裡卸下西裝襯衫,換上家居服,回到餐桌上,拿起手機,與碗筷,享用他的晚餐。

突然,他眼睛餘光,瞥見那藍色眼睛,震驚的連筷子都掉到地上了──這什麼?!

男人再環顧一下家裡上下,才發現女人不在家,甚至,他不知道她不在家究竟有多久了?

這個家,如往常般,沒有任何的變化,唯獨廚房,他從來不知道廚房裡究竟還有什麼東西?

他看到了這個機器人走來,像個幽靈般走來。這才瞥見餐桌上的一封信。

打開信封,裡頭是女人的字跡──

「一直以來,我以為你是因為愛上我,才跟我結婚的。後來,我才知道,你是為了像正常人一樣擁有家庭才結婚。再後來,我終於明白,你需要的,不是一個愛人或愛你的人,而是一個會做飯的人。於是,我決定幫你娶一個小老婆,它每天都會準時為你放飯,為你打掃家裡,也從來不會找你吵架,跟你要節日過,它非常的完美,說明書我將它放在廚房左邊的上櫃,保固期內維修免費。」

男人望著藍眼睛的機器人,愣愣地,半天不做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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